端 午
天水日报
作者：钟芳
新闻 时间:2023年06月19日 来源:天水日报
□ 钟芳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在家乡，端午是庄重的节日，有喝雄黄酒、包粽子、挂菖蒲、熏艾草、赛龙舟等习俗。每逢端午，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准备制作粽子的原料。待到要用的前一天，把粽叶浸泡在清水中，一片一片地擦洗干净，剪去柄蒂与叶尖，放进大锅用滚烫的水煮过，捞出后晾干待用。
母亲包粽子的时候，我们兄妹几个喜欢坐在她身旁，专心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母亲的手很巧，只见她先将三四片粽叶放在桌上摊平，光滑的那面朝内，一头一尾反方向重叠，然后倒上浸泡好的绿豆、糯米作垫层，放入两块腌制好的五花肉和一个咸鸭蛋黄，再用勺子挖一勺糯米封盖，折了粽叶的一头，把粽子竖起，手轻拍粽身，把米粒抖实，顺手把粽子另一头的粽叶也折一下。最后用搓好的麻绳一扎，猛力一抽，绕几绕，打上绳结，一个圆实修长的枕头粽就包好了。
紧接着，母亲又变魔术般左绕右绕，三角形的、牛角形的、小宝塔形的、圆棒形的，为区别里面不同的馅儿，就包出各种形状。母亲一边包粽子，一边给我们讲端午节包粽子的由来，可那时的我只知道过节吃粽子的快乐，当时母亲讲了些什么竟完全不记得了。上学后，我从历史课本上才知道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是为了纪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看到母亲如此轻易地将粽子包好，我们的手也痒痒的，就撩起粽叶学起来，但总是裹不好，不是将糯米漏了出来，就是包的粽子没有棱角，不好看。母亲笑了笑，对我们说：“没事的，慢慢来。要耐心，多包几个就好了。”就这样，我们家里的孩子都学会了包粽子。
傍晚时分，母亲把粽子逐个码入大铁锅中，倒满清水，盖上锅盖，先用旺火催锅，待烧滚水后改为文火慢炖。我们小孩子不停地往灶膛中添柴，火苗红红地紧挨着锅底，一闪一闪地跳跃着，映红了我们的笑脸。随着白腾腾的雾气，满屋飘溢着浓郁的粽子清香，诱得我们兄妹几个口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不停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吃啊，并恨不得立即从锅中拿出一个塞到嘴中。煮粽子的火候很重要，得煮上好几个小时才有黏性。记得母亲一再说：“一次就要把它煮熟，如果煮得夹生，下次回锅也就不行啦。”最后，每每都是我们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只留下母亲守在灶口添柴加火。
第二天醒来，随着“吱呀”的开门声，父亲把割回的艾草、菖蒲插上门窗，整个院子瞬间弥漫着一股淡淡似草药芳香的味道。母亲则用雄黄在我们几个孩子的额头画上王字，并把精美的香囊挂在我们脖子上。然后，全家人围着桌子品尝粽子，高高兴兴过端午节。
历经一夜文火炖出的粽子，粽叶的清香、肉蛋的醇香已和浓浓的米香融为一体，只是嗅着它的味道，就已经让人垂涎。我们迫不及待地剥开墨绿的粽叶，米被染得金黄金黄，发出诱人的光泽。切开后则柔软而黏韧，咬一口，顿觉甘香爽口，肠胃舒适，别有一番风味。我最喜欢拿着三角形的粽子吃，蘸上白糖，从尖尖的粽米处开始吃，米香、枣香和粽叶香交融在嘴里直透肺腑，让人回味无穷。
长大后，我离开了家，离开了母亲。在外度过的每个端午节，我总会格外想念母亲包的粽子。而惦念女儿的母亲，每年亦不忘将包好的粽子邮寄过来。打开远道而来的包裹，清香扑鼻而来，一如母爱的恒久温馨。如今母亲已故，她包的粽子再也吃不到了。但我依然沿袭着端午包粽子的习惯，不为了别的，只为重温那一份童年的记忆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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