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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长 武术情结

天水晚报 新闻    时间:2024年07月11日    来源:天水晚报




□令陆胤
  武山西部有一块神奇的地方,名叫高楼。这里有三国古战场遗址铁笼山,有武山曾经最大的水利设施燕儿屲提灌,有斗敌、八营、马跛、泄兵(又称叶兵)等与军事战争相关的村名及传说,有革命烈士郭化如“桦林山”战斗过的遗址和故事流传。最有特色的还要数高楼有别周边的方言俚语,还有生生不息的武术传承。李家坪的鞭杆远近闻名,陈家门的武术代代相传。
  年逾八旬的陈生长(官名陈景中)是高楼陈家门有名的拳师,初次见面在他侄儿陈杰家中。谈起陈氏武术他像是回到了那些峥嵘岁月里,那些过去了的人和事又浮现脑海,带着他的思绪,在缓缓地语气和悠悠的回忆中流淌。
  1945年正月,陈生长出生于陇西寨子河廿里铺。次年迁往车家川时,父亲陈永清用担子担来的。受家族习武文化的影响,七八岁的陈生长开始接受父亲的武术传授。他先学了开弓锤(拳)、小八步转,接着学小红拳、棚拳(对练,共三对)、梅花锤(四对)等拳术,镇江棍、五虎棍、扭丝排子、黄龙排子(对练)以及梿枷棍等棍术,滚龙鞭、白虎鞭、白虎三转身等鞭杆,以及大刀甩胡刀、梅花枪(四对)和流星锤等,尤以小八步转、镇江棍、甩胡刀最为出名。后向高楼马跛村拳师学了醉棍。
  陈永清(1907-1961)深得家学真传,有一次,他去乡政府所在地刘川村,碰巧遇到拉兵的,他和李家坪的李把式被抓兵的堵在一个巷道里。陈永清和李把式商量,二人分向两头突围。结果李把式未能突围,被乱刀刺死。陈永清凭借一身功夫,冲出围堵,躲过一劫。
  陈永清兄弟五人练功用的千斤石有二三百斤重,锁子石有三五十斤重。陈生长受家风熏陶,尤其是父亲陈永清的影响,勤奋练功。他主要练拉空功(千把攥)、蹲马步双手交替缠头绕锁子石等功法。
  镇江棍是陈氏家族的看家棍,从陈生长的五个太爷(亲兄弟五个)起到五个爷爷,个个都练武,而且每一辈都有身手不凡者。太爷中有双手抓住椽头就能倒卷上房者,爷爷中有从厅房地上一跃至院中,接住从窗口扔出的刀便演练起来的“好好”。镇江棍是他们学武术器械的起手拳,也是必须要练好的拳,还是唯一一套有拳谱的棍术。其拳诀为:
  抬手一棍压朝纲,黑鹰脱膀是一双。左右的莲花紧紧相连,老爷勒马,拨草寻蛇,鲁班掌桥,太公钓鱼,仙人背箭往后看,怀

中抱玉,八十老人看天,二鬼偷牛,忙三棍。
  陈生长学镇江棍时,他父亲就坐在炕上的火盆后,用旱烟瓶教。他在土炕与厅房墙中间的空巷中学。由于地方狭窄,棍花又多,开始学时不是碰到墙,就是打到炕。父亲说:“熟练了,棍就在巷子里能随心所欲地耍。要是在巷子里能耍开了,在窄小的地方才能打开。你若在非常窄小的地方遇到用棍的情况,那时就知道巷子里练棍的用意了。”陈生长听后,练棍更加用心用力,进步更快了。
  陈氏家族勤劳俭朴,手艺普遍都很好,陈生长就是个木匠。他练小八步转时,一个扭丝转身头就触地有声。他的小红拳也练得相当好,燕子提食、朝天蹬、扫堂腿、旋风脚都练得极其漂亮。他最拿手的绝活就是旋风脚后一个扫堂腿,再跌一个叉,动作潇洒自如,干脆利索,让围观者大为赞叹。1961年,陈生长的父亲在万般不舍中离开了他们。他铭记父亲的教诲,化悲痛为力量,练拳练功更加刻苦,武功也是日臻百里,很快成为一方拳师。
  陈生长第一次表演武术是在秧歌中,他耍的是小八步转。那是1962年的春节,他的拳刚柔相济,舒展大方,干脆利索,拳拳生风,脚步到位,尽显少年英姿,大有门里风范。方圆十里的村民都说:“陈生长的拳耍得很好。”他不仅在秧歌中表演拳术、棍术,而且最讲究的盘刀也成为他的“专项”,他俨然成了村里武术的年轻“把式”。有一次,邻村的刘狗子和大虎碰到陈生长。二人都是村里有名的攒劲大汉,喜好摔跤,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刘狗子边说“这一下咋解?”

边双手从后腰抱住了陈生长。陈生长双手扣住对方手腕,一个马步下拉,同时背后用力一顶,刘狗子就从头上翻了过来,被摔得龇牙咧嘴。
  陈永清兄弟五人,个个都会武功,以陈永清最为出名。1949年7月的一个早晨,五弟陈永胜在药山里耕地,被拉兵的抓住。陈永胜婆娘告诉侄儿陈景英,他赶紧跑到鸳鸯,告诉摆摊的父亲陈永清。陈永清当即赶到广武坡,截住抓兵的,抢回兄弟。这事成了一段佳话,至今流传。
  陈景英(1935-2018)在兄弟中排行老大。陈生长为老二,亲房兄弟八个,只有陈根长没学武术套路,只学了干点子(单招)和简易功法。陈景英的武术也是他父亲所传,他俩是陈氏武术能记清的第四代代表性传承人。陈景英武术功底深厚,耄耋之年,走路还脚下生风,身轻如燕,能俯身做二指禅。他最擅长的是棍术,经常在渭河滩上练棍,一棍扫下,能在河滩拉出一道七八厘米深的小沟。他多次参加县上、县外举办的武术比赛并获奖。
  陈生长常给侄子说:“武术是真的,功夫是真的,就看你练上没有。”希望将一生所学所悟传之于世。
  斗转星移,人事变迁。过往的惊心动魄、艰难曲折,都化为历史的云烟,成为人生消逝的流年。只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曾多少次模糊了先辈的双眼,却无法感动“圈养”的少年。武术的精神还在,武术的脊梁还在,却鲜有赓续前辈风骨的后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