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天水日报
作者：秦小腾
新闻 时间:2023年05月15日 来源:天水日报
（组诗）
一直很安静
母亲说我出生在一夜大雪之后
早晨太阳刚冒尖
万物还在寂静之中
我哭不出声
大夫倒提着拍脚掌
才轻哭了几声
我过分安静一直在睡
她经常把手搭在鼻子上
试探我的鼻息
只是她不知道
后来的这么多年
我一直很安静
所有的情绪
不见太大起伏
尤其躺在家里的炕上
雪覆盖着一切也覆盖着我
我能感觉到被雪覆盖着的温暖
母亲再也不会试探我的鼻息
她只唤着我的名字
把我一点一点从梦中拽出来
和母亲散步
很少回去
很少和母亲散步
肩并肩一起走着
陌生又亲切
从门口到河边
没有碰到几个熟人
母亲有些失望
她原本想逢人就说的话堵了回去
一个人守着村庄的孤独
也堵了回去
我已记不清麦子成熟的香味
月光包裹着大地
麦穗像集体跃出水面的鱼
弓着腰 泛着光
母亲也弓着腰
用保持十小时以上的姿势
那些被太阳暴晒一天的麦子
被露水浸润着
在镰刀出没的地方
在母亲身后倒下
又被她捆成一束束花
两两相靠开始交谈
田野唱着歌 嗓音甜美
星星落满整个夜空 像万家灯火
湿气从地下钻上来
穿过我躺下就睡着的麦秆
被汗水湿透过的衣服 冰凉
夜色冰凉
母亲赶着羊群一样的麦子
离我越来越远
我双眼噙满了泪水
妈 我们回家吧
我平静的话语没有打断
母亲霍霍挥镰的声音
空寂寂落在麦茬上
早 晨
天已透出微光
卖豆腐的声音喊醒了我
爆竹声随之响起
或者爆竹声会更早一些
霜雪覆盖之下
早晨朦胧
远处灰色的天空包裹着南塔
只有塔尖隐约可见
顺着小路望去
不见行人
一只猫从冬青中蹿出
在很长时间里
我也会是一只猫
从母亲脚边闪过
放大
缩小
默认